张元济怎样填“干部履历表”“乐博体育官网版app下载”

  新闻资讯     |      2023-09-30 18:28
本文摘要:作者:侯且岸 泉源:北京日报张元济手迹 克日,因编一套大学生启蒙读物“中华文假名篇随身读”丛书(高等教育出书社即将出书),涉及诸多近代文假名人,其中就有我国著名的出书家、教育家张元济先生(1867-1959年)的《教育救国论》,由我来作选编导读注释。

作者:侯且岸 泉源:北京日报张元济手迹 克日,因编一套大学生启蒙读物“中华文假名篇随身读”丛书(高等教育出书社即将出书),涉及诸多近代文假名人,其中就有我国著名的出书家、教育家张元济先生(1867-1959年)的《教育救国论》,由我来作选编导读注释。在选编张老的文章时,我有幸读到他在1952年填写的一份干部“履历表”(参见《张元济全集》第5卷,第602-605页,商务印书馆2008年版),颇有意外之感,也从中触发出若干遐想。

关于“家庭身世”和“本人成份” 新中国建立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,所有正式表格开头都市有两项必填的重要内容,即家庭身世和本人成份。这份履历表亦不破例。张老填报:“先父以前清通判在广东候补,历署会同、陵水等县知县”。

而本人成份则是:“幼年随官在粤,延师授读。及长,由科举身世,历官京职。

罢官(时任总理各国是务衙门章京。因到场戊戌百日维新,清德宗以特旨与康有为同日召见。政变后而被免职——笔者注)后侨居上海,入教育界。

旋入商务印书馆,为商”。就我的明白,之所以要批注家庭身世和本人成份,无非是开宗明义,要人交待清楚自己的阶级属性和阶级态度,以备组织甄别。张老这样填报,显然并不切合要求,也说明他不解其意。如今,随着时代的变迁,上述两项内容在表格中已经逐渐作古。

但它所遗留的历史影响却很难彻底从人们头脑中根除。关于“宗教” 张老写道:“无。幼读儒书,世人每称儒教,余以为非是”。一般来说,这一有关信仰的问项在厥后的表格中是没有的,取而代之的就是“政治面目”。

其中的原因不言自明。问题在于,我们在填写“政治面目”时,很少能像张老那样明确地填“无”(无党派),并说明其中的缘由。更令人费解的是,如果是没有政党归属的话,那往往就会要注明“群众”。

这个“群众”和政治倾向与思想信仰又有什么关系呢?“群众”这个说法真是值得我们认真反思一下。关于“文化水平” 对此,张老只写了一句:“稍能做普通旧式诗文”。

今天看来,这样表现自己的文化水平,着实令人惊奇。不外,我倒是很看中并佩服张老的这种坦然。

他确实是在自谦地回覆自己对文化明白和文字应用的水平。事实上,仅就语言文字能力和写作水平而言,他的文言与白话俱佳,长于种种体裁的写作,其诗文作品可谓雅俗共赏。从这里,足见老一辈知识人对文化所抱有的认知态度是何等审慎啊!倒是今天这类表格中泛起的用“大学本科”、“研究生”来标明文化水平,凸显出其表达的模糊性、不确定性。这恐怕也是中国语言功效某种缺失的体现。

其实,更准确地说,这应是指“受教育水平”,而完全不是“文化水平”。 关于“到场革命及现在的经济状况” 张老写道:“解放前已辞去商务印书馆职务,仅充董事,以鬻文卖字维持生活,今仍卖字,然甚微矣。持有商务印书馆股票,在人民银行存有□存款人民币。

”(“□”处原表为空缺——笔者注)这一项似乎是很难为张老了,他从戊戌维新进入政界,被逐出后便从学、从商,与革命没有发生任何联系。倒是对自己的经济状况他说得实在,一介书生,以“卖字”为生。

放到今天,要说明自己的经济情况,多用详细数字来表达,人为、奖金,等等。但手中持有的股票情况,又有谁在表格中能给说清楚呢? 关于“有何重要的社会关系” 张老第一个填的是“安徽人胡适”。

他不适时宜地将胡适褒奖一番:“初见其文字勇于提倡白话文,居亲丧不为习俗所诱。余颇重其为人。在上海居同里闬,衡宇相望,时相过从。

后入京任北京大学校长,音书不停。解放前将去美,勖以研究学术,异日回国,仍可有所匡助”。要知道,此时的胡适已是被批判、声讨之工具,张老能凭着良心来证明他们的关系,简直是需要有很大勇气的。

更况且,他还敢直言其学术日后“仍可有所匡助”的话,是不为势力所动,率真地讲明了自己的基本态度。关于“何时何地因何受过何种奖励何种处分” 这是表中最有意思的一项。张老如实作答:“在前清到场一八九八戊戌维新,八月政变,西太后训政,德宗囚,余受免职永不叙用处分。

不意四年后又开回复官,且擢我员外郎”。应该说,他这样填报简直是历史事实,但如此将差别时空条件下发生的问题放在一起,几多显得有些滑稽。不外,这不是问题的关键,这里我们需要相识和思考的倒是在奖励和处分背后隐含的又是什么? 关于“有何著作及发现” 张老自述:“发现何敢言?仅仅写成几本小书而已。

”而对自己的著作,张老均有直白的自评。如“《校史随笔》,一知半解,于史学无涉也”。

“《中华民族的人格》,鉴于其时殷汝骊(耕?)(应为殷汝耕,殷汝骊为其兄。1935年,殷汝耕公然与日本侵略者相勾通,使冀东非军事区成为日本严密控制的势力规模。

他团结冀东各地亲日分子攻击南京政府内外政策,要求实现‘华北自治’。后出任日本培植的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和汪伪政权要职。1947年12月,经审判,殷汝耕被处决——笔者注)之冀东独立,痛吾国人格堕地。正在校史,愤而作此”。

《宝礼堂宋本书录》、《涵芬楼烬余书录》二种,“不外写的书账,不敢言著作也”。而且竟对出书的“日期全无影象”。

至于说自己的专业技术,他也只是坦陈:“略知印刷业或许情形及所谓版本目录之学”。说到事情及其志向,他则实事求是,“暮年久病,焉能事情?即有志愿,亦空言徒托已”。字里行间无处不透露出张老平和心境中的谦逊与洒脱,看不到一点儿功利与骄躁。

我想,这也许就是他与今人最大的区别吧!关于“何年月至何年月,在何地何机关(团体),任何职务” 在表中,张老写得最多的是他的文化教育履历。这一点,我并不感应惊讶。

例如:“一八九六年(记不真确),与陈昭常、夏偕复等在北京建立通艺学堂,习英文、算学。京官子弟来学者甚众”。“一八九八年,到场戊戌百日维新。

清德宗以特旨与康有为同日召见。是年八月政变,免职,到上海,在南洋公学译书院任事”。“一九二年,入上海商务印书馆,任编译所事务……至一九九年(此处回忆有误——笔者注),辞司理,改任董事,以至于今”。“一九六年,清学部奏请开回复官,调入该部参事厅行走。

又由外务部奏调开办储才馆,派充总调。因与唐绍仪意见不协,告退南返”。“一九四八年,国民党政府推余为中央研究院院士。九月,在南京开第一次院士集会,被邀出席”。

“一九四九年,中央人民政府召开政治协商集会,被邀出席。又任全国委员会委员”。从张老择要记述的履历中,我推测到他心田的清高与孤独。自到场戊戌维新被免职后,他显然就抱定了远离政界的信念,不与权要为伍,纵然是官至学部副大臣的诱惑,他也不为所动。

他的这种情怀,我在他的“挽章太炎联”中获得印证。“无意求官,问天下英雄能不入彀者有几辈;以身试法,为我国言论力争自由之第一人”(参见《中华民族的人格》[附:张元济抗日战争时期著作选辑],第59页,辽宁教育出书社2003年版)。确实,只有无欲无求,才敢于为民请命、为群奉献、为国献身!张老真是以太炎为楷模,为弘扬、传承民族文化事业而倾注了全力。

他在“教育救国”和“学术救国”的门路上走得是那样坚实,赢得了世人的崇敬。他的职务以致履历其实并不需要找人来证明,因为历史已经做出了公正的评判。从这样一份原本并不起眼儿的干部“履历表”,我读出了历史的厚重与沧桑,读出了智者的境界与尊严,更仰慕菊生老(张元济,号菊生)那高贵而奇特的人格精神!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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